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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学习进度缓慢,裴渡也稍显心不在焉。
白璃见他瞥着自怀里的尾巴，嘴角一咧，尾巴尖儿劲地晃了晃：“怕吗？”
裴渡轻勾唇：“怕。”怕死了。
白璃觉得很怪,他就没显得很怕,说起，即便见到她真正的本体，他好像也没怕。
不他跟普通人类本就不一样。
到这里,白璃开始托腮盯着裴渡看。
十七岁的裴渡还没成年，脸部线条流畅柔和,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伙食变好了,消瘦的下颌骨上方多出胶原蛋白,空洞麻木的眼神也变了,变得很平静。
白璃没把他跟那个经成仙的牛鼻子联系到一块,牛鼻子生得一副冰姿玉骨,脾气却又冷又硬，一身道袍从成仙前穿到成仙后，连发型都没换，刻板的要命。
他看她的眼神总是冷清的，好像她耽误了他拯救天下苍生。
但现在,十七岁的裴渡偶尔会向她示好。
明明是同一个人，怎么会差别这么大？
白璃不知道转应该是什么样。
神灵生命绵长,诞生就味着永生,只有碰上灵气溃散的特殊情况才会出现外,她没有转，今后也不会有。
白璃托腮看着他，忽然问：“裴渡，你记得以前的事情吗？”
裴渡笔尖一顿,侧眸问：“什么以前？”
白璃歪头：“不记得了吗？”
“我们以前见吗？”
裴渡敛眸回忆。
他枯燥又无聊的童年里并没有一条小白龙，也没有一个模样像龙的小女孩。
白璃知道他不记得，很快对这个不感兴趣了。
裴渡却看不下题目了，忽然问起：“你现在多大了？”
他一直知道白璃不是人类，但从没提起，这还是第一次问。
白璃从没把他当普通人对待，闻言随口道：“一千岁了。”
裴渡没觉得奇怪：“你见很多人？”
白璃了，她见的人很多，但她以前从没跟人类做朋友，那些人像蚂蚁一样从她眼前掠，隔几十年就换上一批，没有一个能让她记住的。
白璃的维经出现了转变，渐渐趋向人类：“没有。”
不认识的人应该不算他嘴里的见。
“什么。”
当然是去那些人没现在的好玩。
不还有一个原因。
白璃起这茬，眼神就变了，乌溜溜的眼睛瞪向裴渡——
因他把她了七百年！闷在山里头七百年，去哪里跟人类交朋友！
裴渡当然不知道她突然的怒火从何而。
她两腮鼓起，又黑又亮的眼睛里燃烧着小火苗，好像他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裴渡眼底闪心，迎上她的目光，看清跟他毫不相的怒火，却滞了一下，嘴唇抿紧。
他不知道到什么，脸『色』苍白。
白璃本教训裴渡，可不知道什么，看着这样的裴渡，又突然下不了了。
简直像在教训另一个人。
白璃表情精彩的像打翻了调料瓶，半晌，嘀咕着起身：“你好笨，我不帮你补课了。”
裴渡看着她任『性』地走出书房，连个头都没回。
严管出门送客，裴渡低垂着眸子，捏紧的笔，下识在纸上写了三个字——三千里。
三千里是谁。
小白龙找上他似乎是因这个人。
-
白璃待了一下午几乎没做什么。
不严管还是对此很感谢，临走前给了她一个小盒子，当成是报酬。
白璃喜欢礼物，但这次罕见的推诿了：“我不要。”
严管坚持把盒子给她：“即便没做什么，也浪费了你的时，希望你能接受。”
“好吧。”
白璃接盒子，低声道谢：“谢谢。”
严管摇摇头，温和地笑了一下：“应该是我道谢，小少爷很重视你这个朋友，谢谢你陪他。”
重视……她这个朋友？
白璃低低的“唔”了一声，抱着盒子离开。
但她不是裴渡的朋友……吧。
-
盒子里装的是一堆五颜六『色』的宝石，叮铃作响，白璃拿出一枚对着窗外阳光眯着眼睛看了看，鼓腮放回去，把它们跟三哥送给自的宝石堆在一块。
班群里不知道在说什么，挺热闹的，桑芷槐私聊白璃：“我上学啦出了幕后花絮，还拍了咱们班，快去看！”
白璃闻言下楼打开电视，问她：“在哪里？”
桑芷槐：“正片集锦看不到，会员专享。”
白璃：“……”
白璃研究了一下，找到花絮视频，扫码开了会员，果然能看了。
大都是一些班级日常，因小事追跑去，热心地争抢着去倒垃圾，还有整个班安安静静，了学习而奋斗的画面……十分和谐。
不知道是不是节目组故的，白璃还看到自长达三分钟的吃零食集锦，后期配了音乐，脸颊一鼓音乐声一起，嘴巴一动音乐声一伏。
弹幕飘满哈哈哈哈哈哈哈，时不时夹杂一个真能吃。
[好下饭鹅鹅鹅阿璃去当吃播吗？]
[好伙，没发现妹妹这么能吃，感谢节目组【捂嘴笑]
白璃：“！”
她只是胃大了点，什么这么对她？
白璃还记得前几期网友对她的评价——优秀，漂亮，可爱，而不是什么大胃王！
白璃迅速拿起遥控器按下快进，拉这一趴。
身后却忽然噗嗤一声，随即像触发了什么，接连不断地响起闷笑。
白璃回头，惊悚地发现九哥正端着咖啡站在沙发后面，六哥眼里也弯着眼睛，他们都紧紧盯着屏幕。
“不准看。”
白璃有些羞恼，使劲儿按遥控器，但每次快进只能十五秒，还有个缓冲期，导致她不知道按了多少下，吃东西这趴才终于去。
陶一南真诚地说：“什么不能看，很可爱的，回去我还要再看一遍。”
白璃脸颊有些泛红，竖起眉『毛』：“就是不准看。”
晏泽寒笑了，提醒她：“开会员的人都能看。”
白璃：“……”啊啊啊！
可很快，表情崩溃的就变成了两个哥哥。
不知道看到什么，晏泽寒眸隐隐的幸灾乐祸很快消失，眼皮跳动了一下，陶一南脸上甜甜的笑也没了，瞪大眼睛看着电视屏幕，嘴巴竟然抿起，看起有些生气。
同款震惊又愤怒的表情。
白璃狐疑地转头，电视上正播到班相亲相爱，你帮我讲题，我帮你接热水，她甚至都没出镜。
可能经到尾声了，出现的是教室屋顶监控摄像头的视角，画面模糊。
还配了背景音乐，一派纯粹的青春气息。
白璃把画面往后调了一分钟，刚好看见空『荡』『荡』的教室里一个男生微微躬身，往一张课桌里塞了两颗糖，放完糖若无其事走开。
哥哥们经常看这几期节目，早就把小妹的座位记熟了，哪能看不出这是白璃那张桌子？
送糖的是哪个王八蛋！
画面一闪而逝，因对班学生不熟，哥哥们并不能第一眼认出。
陶一南慌『乱』地捂住妹妹的眼睛，仿佛电视上有什么脏东西，不让她看。
晏泽寒一向温柔的声音也显得有点咬牙切齿：“不准看。”
白璃扒着六哥的，『露』出一颗小虎牙冲空气呲了呲。
什么不让看，刚才她不让哥哥们看，他们还奚落她，这会儿又不让她看了。
双标！
白璃撇撇嘴。
她一眼就看出刚才那个是裴渡。
裴渡送她糖，应该是跟她当好朋友，但他每次都什么都不说，他不说，她就当不知道。
不知道谁吃了他的糖。
捂了妹妹的眼睛半分钟，电视上没了刚才的画面，陶一南松开，眼睛还瞪得大大的，眉心不满地蹙起。
晏泽寒的微笑几乎变成狞笑，握着咖啡杯的指显得很用力。
白璃知道哥哥们什么生气，他们不喜欢自跟公的玩，小时候旁边海域的公王八仙送她夜明珠都被赶走了。
白璃觉得自跟裴渡不算好朋友，但到六哥和九哥刚才笑话她，她就不解释了，得洋洋地看着他们无能狂怒。
小龙可是记仇的！
晏泽寒面『色』沉重地走开了，把自进书房。
陶一南抱着枕头，大眼睛里忽然蓄起水雾，跟那种瞌睡的水雾不同，他挺拔秀气的鼻子也微微皱起，显得很惹人怜。
“阿璃有了哥哥们不知道的‘朋友’吗？”
白璃觑他一眼，抿紧嘴儿不吭声，黑眼珠回『乱』转。
陶一南吸了下鼻子——
白璃有点慌『乱』，忙解释道：“我跟他不是朋友。”
陶一南眼睛里的水雾迅速褪尽，澄澈的眼睛像是被水洗，无害地问：“所以是他缠着阿璃吗？”
不算吧。
仔细，裴渡从没有缠着她，即便在学校也装成不认识，他只管送东西，根本不知道怎么交朋友。
白璃摇摇脑袋：“没有。”
陶一南的表情罕见地又严肃起：“阿璃，说谎的不是好孩子哦。”
白璃看着六哥多变的脸，有点崩溃：“六哥，真的没有。”
孩子快被『逼』疯了。
陶一南迅速舒展开五官，抱着枕头，软软地点了点头：“六哥相信阿璃。”
“谢谢六哥。”白璃松了口气，赶紧躲开他上楼。
“小七呢。”
陶一南喃喃低语着，往周看了看，发现龙七从刚才起就没在这里，不知道去哪儿了。
-
门铃被按响，严管疑『惑』今天怎么这么多人造访，透门铃看见是一个温文尔雅的英俊男人，打开房门。
他觉得男人有点眼熟：“请问您……”
男人微笑着伸出：“你好，我是孟休奕。”
严管仔仔细细地打量他一番，呼吸一滞，激动地握住他的：“竟然是孟教授！”
说完连忙请孟休奕进门。
“请进请进，您怎么会？”
“裴渡……”念到这个名字，孟休奕声音微顿，他见严管眉眼肃起，平和地笑笑，“……同学，他在这里吧。”
“在，当然在的。”
还专程找，不知道什么事情。严管面上不显，心里忐忑。
孟休奕轻笑：“不用紧张，我有些事情跟他谈。”
-
孟休奕打量着裴渡的书房。
他的目光从书架上大批大批的传记上扫，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看不出什么。
少年立在一旁，跟下午面对白璃时的态度完全不同了，他面『色』冷冽，薄唇紧抿着，浑身写满抗拒。
哪怕面前的是华国最受人尊崇的孟教授。
孟休奕看他这样，心里倒是有点古怪。
昔日的裴渡虽然跟眼前这个气质相合，但明显更内敛，喜怒不形于『色』，没这么稚嫩。
孟休奕问：“你喜欢看传记？”
裴渡根本没有跟陌生人交流的欲望，抿了抿唇，皱眉看向书房外面。
他不明白向照顾他感受的严伯什么要把这个人放进，还让他们交流，有那么一瞬，裴渡心里又生出焦灼。
他宁愿像以前那样一个人待在房子里。
孟休奕看出他的抗拒，脸『色』有点微妙，重新自我介绍：“我是阿璃的大哥。”
“……”
这话一出，少年的姿态明显不同了，他有些愕然，但依旧抗拒。
孟休奕指了下书架：“像他们一样吗？”
事上，那些传记并不全属于成功者。贩夫走卒，名流巨擘，他们的人生全部浓缩于两面巨大的书架。
但孟休奕很轻易地发现小人物的传记比较靠下，这在他料之，毕竟作曾经唯一修成神灵的人类修士，裴渡的志向和韧『性』自然非一般人可比，哪怕经在轮回被摧残了数十次。
裴渡知道他是白璃的大哥，眼透出浓浓的戒备。
他当然配不上白璃，也不敢妄，但哪怕短暂的相处，也不可以吗——孟休奕的突兀，在这之前，白璃刚走。
裴渡可以对白璃的恶劣行径轻拿轻放，但对其他人，他做不到这样。
在他眼，大多数人都是充满恶的。
裴渡自嘲道：“我是个没有未的人。”
哪怕是那些小人物的未。他知道自是个什么样的人，远远不值得孟休奕提防。
孟休奕听出他的，倒是有些讶异，到他隐隐惦记着的是他妹妹，又有些不快。
“我找你跟阿璃无。”孟休奕心口不一，面上仍旧很平静，维持着充满智慧的孟教授形象，“我的新研究需要助，其他人难以胜任，也许你可以帮忙。”
裴渡就算不欢迎孟休奕，也知道他的分量。
“我帮不上。”
孟休奕：“……”
刚才还觉得裴渡不一样了，这么一看，除了稚嫩点，跟以前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裴渡出身于道门，符咒阵是门一绝，而最核心甚至能威胁到神灵的那些，都是属于他的独门秘，孟休奕曾经向他讨教，却屡屡遭遇闭门羹，后不知道什么缘故，裴渡才接受他的拜访，一起喝两盏茶。
现在，好像是在跟阿璃打架之后。
那时候阿璃可才两百多岁。
孟休奕觉得微妙，语气没那么好了：“你可以不去，我也可以向上面申请，把你绑去研究所。”
裴渡薄唇抿成一条线，神情抗拒。
他到什么，冷冷问：“研究需要多久？”
孟休奕心底轻嗤一声，故说了个年限：“三年。”
三年。
三年他早就被扬成骨灰了。
裴渡被自卑裹挟，根本做不到理『性』分析，他认孟休奕的目的只是了是让他远离白璃。他往十几年的大部分时都在自我毁灭度，荒废的学识和储备远远比不上国智囊，也不值得孟休奕专门请。
昔日的人族神灵现在只是个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孟休奕不准备给他拒绝的机会。
“时就是生命，收拾收拾，跟我去验室吧。”
孟休奕见他无动于衷，微微笑了：“再不走你恐怕要『性』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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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回到半个小时前，南舍里不远处的一处酒店。
冬子正迅速敲击着键盘，调取佳悦高一班的学生名单和人像信息。
龙七抱胸立在人高马大的帮会成员身后，好像前所未有的平静，屋里两个人却把呼吸都放轻了。
龙七暗金『色』的眼眸深处正酝酿着一场风暴。
——该死的臭小子。
看着吧，没什么妄还好，敢在他面前不，小命就别要了。
少一个人对这个拥挤的界也没什么区别。
龙七眯起眼睛。
天『色』渐暗，他整个人几乎都融于黑暗，只剩下暗金『色』的眼睛，愈发流光溢彩。
两个高壮的帮会成员跟他相比白的发光。
“七爷，找出了。”
冬子核对了一下视频里模糊的半张脸，抹了把汗，把信息展示给龙七看。
除了孟休奕和白璃，其他龙并没怎么跟裴渡打交道，因此对他的脸不很熟悉，但没有哪条龙没听他的名字。
龙七忽然抿着唇冷冷笑了一声。
冬子跟另一个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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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七出师不利。
等查到裴渡的住处，捏着拳头赶去的时候，房子里经人去楼空了。
得知小少爷要去孟教授的研究所，严管了照顾他，也面上含蓄则欣喜地带着行李跟了去。
孟教授说那里有员工宿舍。
严管之前还劝小少爷搬到宽敞的别墅居住，这下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别墅都比不上孟教授的研究所！
龙七没找到人，捏了把拳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下瑟瑟发抖：“七爷，您回去歇着吧，我们找人。”
龙七：“屁话。”
两人赶紧掉头离开，边走边低声交流：“先入侵监控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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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声缓缓流淌，陶一南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接受音乐声熏陶。
缓缓眨了下眼，睁开，他刚好看见龙七回。
陶一南猜到他干什么去了，指了下二楼，暗通传。
龙七拿出一枚钻石兔子小发卡，扬声：“阿璃，看看七哥给你带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