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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东京；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一片漆黑的寝室里，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亮起了荧光。
听到动静的夏油杰伸手关掉了花洒的开关，随手扯了块毛巾围住身体，慢悠悠的走出浴室。
这么半夜还给他打电话的，只有悟才能干出这种事吧。
所以他一点也不急。
他套上睡衣，把湿漉的头发扎起裹上了干燥的毛巾后，才岌岌可危的赶在电话自动挂断之前拿起了手机。
[来电提示#深雪]
看清名字的那一瞬间，夏油杰漫不经心的表情消失，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上跳出了通话时间计时后，他松了口气。
夏油杰清了清嗓子，然后才拿起手机带着笑意说：“还没有休息吗？”
可是电话那头却迟迟没有声音。
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夏油杰语气严肃起来：“深雪，发生什麽了？”
未干发丝上的水顺着后颈一直滑落到背部，染湿了宽松的睡衣，粘在了肌肤上。但它的主人并没有时间去打理，电话那头紧接着传出了一声极委屈的抱怨：“我刚刚被拒婚了……”
夏油杰：“？”
听上去不是很紧急的事情，他稍稍放松了一点，有闲心用空着的那只手擦了擦滴水的头发，坐到了椅子上才继续问：“什么意思？”
拒婚？
谁？
还没等夏油杰夏油杰思考出个所以然来，话筒里又接了一句：“可我又没有向五条悟他求婚，难道不是应该对直毘人兄长说我绝对不会跟你结婚吗？”
悟对禅院家那个老爷子说我绝对不会跟你结婚？
光想想夏油杰就有点想笑，但这会如果笑出声，深雪一定会生气的。
所以他轻咳一声压住笑意，选择先安抚她，“深雪，冷静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隔着一层电话的原因，深雪没有听出来夏油杰带着些许笑意的口气，她只是非常生气又很委屈的把枕头揉成了一团抱在怀里：“刚刚五条悟跟我说……”
那句‘绝不结婚’，伴随着夜色凉风一起降临。
把带着童年滤镜，邀请对方喝茶的深雪砸的一头懵。
这会缓了过来，深雪越想越觉得生气，“几年前五条家就已经拒绝过一次了，为什么现在又要特意跟我说一次？”
“如果不是诅咒的关系，我也不想的啊！”想到自己身上与生俱来的诅咒，和因为这个而平白被人给嘲讽了一脸，深雪的眼眶猝不及防的一红，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中膨胀。
她也不想像现在这样，只能依靠他人而活，连家门都无法走出去一步、连自己重要的亲人都无法相见啊。
随着这种心情上升，一阵极深远的波动也随之扩散而开，瞬间传遍了整个禅院家。
正在喝酒的禅院直毘人在感受到这股咒力的瞬间站起了身，他眼神锐利的看向后院的方向。这是深雪的咒力……发生什么事了？
“冷静点，”夏油杰安抚的声音从话筒传出，“悟刚才给你打电话了？”
“什么电话，”深雪咬了下唇，破罐破罐似的略抬高了些声音，“五条悟刚刚都直接跑过来把我房间门给打开了！”
禅院深雪是上代家主最小的女儿，也是现任家主的亲妹妹，在禅院家里几乎所有人都惯着她。就算是作为朋友认识的夏油杰也向来对她十分体贴温柔，也正是因为如此，发生这件事时才更让她气愤。
还说什么“我是特意从东京赶过来的五条悟”？
哈！
禅院直毘人赶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深雪的这句话，他脸立刻一沉：“你说五条悟把你的房门打开了？是怎么回事？”
深雪举着电话，扭过头看向突然赶过来的禅院直毘人吃了一惊，“直毘人兄长，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五条悟把深雪的房门打开了是什么意思？”禅院扇从连廊的另一头走过来，恰好听到了禅院直毘人的质问，同样面露不善的看向了深雪。
被两位兄长注视的深雪：“……”
电话那头的夏油杰：“……”
他显然也听到了来自于禅院长辈们的话，此刻不禁头疼起来。
悟这个家伙又在惹麻烦！
这会功夫耽误下来，深雪的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禅院家的人过来了。禅院直毘人压下心中的疑惑，先走出去让族人们离开。
深雪趁着这会对夏油杰说：“杰君，今天有些晚了，你先休息吧。明天我再和你联络。”最后一句她压低了声音，硬是在禅院扇的注视下说了出来。
夏油杰有些担心，但也知道现在继续通话不太方便，于是说：“好，待会事情结束了给我发条消息。”
等电话挂断后，他将已经半干的头发扎起，然后拨通了五条悟的电话。
皮笑肉不笑的问：“悟，你现在在哪里？”
面对两位兄长，深雪乖巧的把刚刚发生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禅院直毘人作为禅院家主还没有出声，禅院扇率先气得不行，“五条家欺人太甚！”他立刻转向自己的兄长说：“五条悟这样随意出入禅院家，还对深雪说出这种话，难道我们就这样算了吗？”
“你很生气，扇。”禅院直毘人想摸葫芦来喝口酒，想起了刚刚太匆忙没有带上，于是只好转为说话：“你觉得禅院家现在有哪个人可以打得过五条悟？”
“家里又有哪个人发现他突然闯入了？”
这个话题很沉重。
自从第二十五代禅院家主——也就是他们三人的父亲逝世后，禅院家彻底陷入了术式断层。没有任何一个人再继承「十种影法术」，自然也不能和五条悟这种同时继承了无下限与六眼的人对抗。
禅院扇不说话了，脸色有些阴沉。
他也是那个没有继承「十种影法术」之一的人。
说对这件事一点想法也没有是不可能的，但是禅院直毘人没有选择在深雪面前发脾气或是做些无能的举动出来。
他问：“扇，你的两个女儿也该四岁了吧。如何？”
禅院真希和禅院真依是禅院扇的双胞胎女儿，其中禅院真希也是「天与咒缚」，只不过不是什么极端天与咒缚，但肯定还是继承不了术式的。
而禅院真依……
禅院扇说：“真依的术式也很弱，基本派不上什么用场。真希更不用提，只比甚尔好一点，带上特制的眼镜还勉强能看见诅咒。”
他说话时神色淡淡的，好像没有在讨论自己女儿，而是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本来有些心不在焉的深雪听到了耳熟的名字，立刻精神了，“扇兄长，只比甚尔哥哥好一点是什么意思？”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的禅院扇有些尴尬的看向了自己的兄长。
禅院直毘人眉头一跳。
甚尔这个名字虽说在禅院家并不是什么禁忌，但他向来都禁止所有人在深雪的面前讨论关于那个男人的任何一点消息。
此刻却被扇给不经意的提了起来……他心底啧了一声。
作为家主的身份，他并不赞同深雪和甚尔有接触。
甚至一度想要彻底切断两人的联系，但甚尔那家伙过于狡猾，每次都会使用新的设备联络。从深雪这里又不好下手……这些年来，倒是让他们有一下没一下的保持住了联系。
禅院直毘人不动声色的替禅院扇接过话头，尽量简略的说：“真希的「天与咒缚」是用咒力交换了身体素质，咒力水平基本等同于普通人。”
“就这样吗？誒——”深雪抱着枕头，有些失望的将自己的下巴垫了上去，“跟甚尔哥哥还是不一样吧。”
“当然，真希只是普通的「天与咒缚」，并不是和甚尔或是你一样的稀有「天与咒缚」。”禅院直毘人不愿意过多的聊甚尔的事情，他站起身说：“深雪，你好好休息吧。今天晚上的事情，——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禅院扇见状，也跟着一起站了起来。
没有办法立刻为深雪出气，禅院直毘人顿了顿，“迟早有一天，等五条悟的诅咒应验时，他就会今天所说的话而感到后悔的。”
深雪的手无意识的在枕头上抓了一下，她问：“直毘人兄长，禅院家和五条家……真的没有和好的可能吗？”
如果说，她之前还对‘结婚’这件事有所期待，现在却已经没有这种感觉了。
五条悟明显非常厌恶这件事。
——也许兄长他们说的没错，禅院与五条两家就是势不两立到这种地步的。
禅院直毘人说：“深雪，至少百年内没有可能。”
“……我知道了，请早些休息，直毘人兄长、扇兄长。”
禅院直毘人看了深雪几秒，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叫上禅院扇就一起走了。
两个人刚刚离开连廊，步入到内院大门，他说：“甚尔那家伙的儿子，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四岁了，如果继承了「十种影法术」，我答应了他用十亿买下。”
“十亿？”禅院扇诧异的看向自己的兄长，“那个孩子本来就是禅院家的血脉，为什么……”
“当初我们都小看他了，”禅院直毘人突然笑了一下，“他现在可不是以前任你们瞧不起的家伙，对上他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况且，如果真的继承了那个，十个亿又算什么。”
禅院扇想到甚尔现在在外面被称为「术师杀手」的事情，抿了抿唇：“那如果没有继承呢？”
“没有继承……”禅院直毘人冰冷地说：“那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解除深雪身上的诅咒。”往前走了两步后，他又停了一下说：“还有，刚刚和深雪通话的人，去查查他的身份。”
禅院扇：“是，我明白了。”
他跟着身为家主的兄长穿过扇门，一同离开了深雪所居住的地方。
深雪目送两人离开后，疲惫的趴到了褥子上。维持这个姿势安静了一会后，她摸出手机来，给夏油杰发消息。
删减了几次都没有好好把此刻内心的想法好好打出来，深雪烦闷的把脸埋进了被子里。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
过了一会，她才又退出短讯界面，拨通了另一个人的电话。
电话没有接通，是空号。
虽然早就知道……但深雪还是有点不太高兴。不过这会她倒是想到要给夏油杰发什么了，泛着淡蓝的界面上被打下文字：
[已经没事啦，下次有机会再打电话吧。杰君，晚安。]
深雪按下了发送键，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她也没想着能够立刻得到回复，自己也躺下准备休息了。结果刚刚把手机放好，震动也随之响起。
[好。悟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帮你揍过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勿回，晚安。]
两条来自友人的贴心讯息，让深雪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那句‘帮你揍过了’更是让她看了好几遍，然后才心满意足的关闭手机。
杰是大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