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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门被推开,金燕西一脸贼笑进来。
“原来你偷偷给四姐打电话,怎么?想找四姐帮忙吗?”
冯保亮愕然,之后站起来苦笑,“七爷,你怎么也学下人偷听墙角了?”
金燕西双臂环抱,含笑摇头,“我这是天生的,可不是学的。说吧!你想找四姐帮忙?走通日本人关系吗?”
金燕西表情全是好奇之色。
冯保亮只好点头,“我有这种打算,想要麻烦四小姐打探一下对方的底细!”
金燕西摇头,“我四姐可不是随随便便出手的,她很有主见呢!你求她还不如求我,容我找白叔叔,定然能够打探清楚了。”
金燕西说的白叔叔就是白雄起。
这家伙看样子对白雄起野心还一无所知呢!
冯保亮急忙含笑摆手,“七爷!你可别乱来。你找白次长还不如直接问你父亲呢!”
金燕西皱眉,有些不悦瞅着冯保亮,“保亮,你这是想害我吗?”
这一刻,金燕西脸色黑如锅底了。
冯保亮含笑从办公桌走出来,他来到金燕西身边,拉着对方坐下。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难道你忘了,你父亲曾经出席过大华纱厂开业庆典,这大华纱厂有今天成就,没有你父亲照顾,岂能有眼下规模?”
“七少爷!你明天一早回去一趟,就在你父亲面前把洋人的威胁讲给他听,你可以当做笑话讲。放心,我保管你不会受到批评,而且,首相阁下说不定还要夸奖你呢!”
冯保亮娓娓道来。
这一顿话落在金燕西耳中,金燕西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满脸化不开的狐疑之色。
“你确信?”
“当然!七爷,你听我的准没错。你恐怕不知道,你父亲朝我交代过呢!有大华纱厂有事情让你帮忙传话。
金公馆。
小怜挂了电话,她返回隔壁房间伺候。
房间内,金太太等四人正在打麻将。
金太太,二太太,三姨太翠姨,大少奶奶吴佩芳。
大少奶奶吴佩芳抬起头来,询问小怜,“小怜,谁的电话?”
小怜急忙回答,“大奶奶,是大华纱厂冯先生的,有事情找四小姐。”
“哦?”大少奶奶吴佩芳一笑,手中停下摸牌动作,好奇询问,“是什么事情啊?你知道吗?”
小怜一笑,“四小姐吩咐过,冯先生来了电话留言让我传话,冯先生听了说让七爷捎话回来。”
“让老七捎话回来?”大少奶奶吴佩芳一笑,便继续摸牌。
她旁边的三姨太翠姨皱眉,看向小怜,“道之睡了?”
小怜急忙点头,“是的!”
三姨太翠姨一笑,自言自语道:“道之这两天睡得早,白天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去了西山一趟,是不是病了?”
对面的二太太点头,“道之确实不舒服,可能上次打猎冻着了。”
二太太转头看向金太太,“姐姐,请郎中过来如何?”
金太太皱眉,这时候,轮到她摸牌,恰好摸了一个需要的,金太太一拍桌,含笑道:“胡了!”
一翻牌,大家看到全是清一色的牌,都含笑祝贺又赢了。
“华华华华华!”
众人洗牌,金太太这才回答二太太问题,她含笑道:“道之是有些不舒服,因为守华外宅那日本女人呢!听她说,守华还想着留在身边呢!”
“呵呵!他这小子翅膀硬了,以为远在天边,老爷管不着他呢!”
众女一听都连连点头不已。
大少奶奶吴佩芳一笑,朝金太太询问,“太太,外面都在传言大华纱厂有咱家的股份,这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金太太皱眉,缓缓摇头,“我说过多少次了!这是谣言,咱家有股权,我能不知道?”
大少奶奶吴佩芳干笑一声,只好看向三姨太翠姨。
翠姨置若罔闻,没有说话,只顾垒牌。
忽然,二太太感叹一声,“这冯亮子真有能耐啊!外面都传言他大华纱厂每月都有二十万大洋盈利,这还不让人眼红?”
金太太皱眉,“眼红又有什么用?难道有谁还敢光天化日之下霸占人家纱厂?呵呵,眼下可是民国,不是前清那时候,一道官府命令就让商人破家灭族了。
“是啊!咱们民国就是好!”二太太急忙附会。
三姨太翠姨忽然抬头,询问金太太,“太太,一直让老七留在外面过夜吗?”
金太太听了,叹了一口气,“谁能劝了他呢?幸好有金荣金贵两人跟着,再说,听老四说,大华纱厂那办公大楼还真不错。罢了,就当他住在饭店一阵子了。”
众女正说着,忽然,刘妈跑了进来朝金太太回禀,“太太,老爷回来。”
大家都急忙起身,慌忙收拾桌面银票。
一夜过去了。
在冯保亮陪同下,金燕西吃了早饭,便坐车回家而来。
金燕西是不想回来的,奈何......冯保亮第一次恳求他,还做了保证,他父亲听了定然能原谅他和四姑娘的事情。
对于冯保亮的保证,金燕西心底是嗤之以鼻的。
不过,冯保亮一句话让他不得不答应下来。
“燕西,作为朋友!你不能见死不救吧?”
这话戳到金燕西心头上了,如果传出去,他金燕西有何脸面见朋友?
好吧!
不就是回家一趟,与老头子说个事情嘛!
他金燕西豁出去了。
这事情一码归一码,不是朝老头子低头!
轿车入了东便门,顺着崇文门东大街而行,穿过王府井,最终入了金鱼胡同,乌衣巷金公馆。
等下了轿车,贾管事那肥胖胖的笑容出现在近前。
“七爷!你终于回来了!吃了早饭没有?你想吃什么,我让李嫂安排。”
金燕西摆手,“吃过了!对了,老爷出去没有?”
“哎哟!还没呢!正在吃早饭,这不,听你回来了,很高兴呢!叫我带你过去。”贾管事急忙含笑回答。
金燕西点点头,径直朝门厅而来。
“七爷,你穿着点衣服冷不冷?要不让我去拿你的衣服?”
“免了!我觉得正好。”
“哎哟!七爷,你千万不要冻着了。对了,七爷这两天睡得可好?那纱厂声音没有惊扰七爷休息吧?”
“纱厂有什么声音?”
“哎哟!我听外面人议论,大华纱厂那机器声音如打雷一般呢!”
“呵呵!愚昧无知!”
“是是是是!”
金燕西穿过大厅,朝隔壁饭厅而来。
门口守着的刘妈急忙推开门,掀开帘子,请金燕西入内。
金燕西进来,发现大家都在,他老老实实的朝金铨,金太太等人请了安,便坐在他那老位子。
这时候,丫鬟小兰端来早饭,正要放在金燕西面前。
金燕西摆手,“小兰,端下去,我已经吃过早饭了。”
小兰听了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金铨皱眉,放下筷子,朝金燕西看来,“吃过早饭?你想说什么?比我们起来都早,自己挺得意?”
金燕西挠了挠耳朵,有些无奈道:“我回来可不是与你老吵架的!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哦?”金铨惊讶,一脸狐疑之色瞅着金燕西。
金燕西顿时有了精神,他立即道:“冯亮子让我来的,他说......!”
金铨立即挥手,“打住!......你去书房等着我。”
顿了顿,金铨有些不高兴道:“你吃了饭,大家都没吃呢!去吧!别打扰大家吃饭。”
金燕西无奈起身,出了餐厅去书房去了。
等金燕西走了之后,金凤举忍不住询问,“父亲,这冯亮子有什么事情?”
金铨摇头,“我也不清楚呢!所以让老七到书房等着,不然,说出什么坏消息来,影响心情。”
“这……………?”金凤举惊讶,有些迷茫不解。
这大华纱厂坏消息能影响他们金公馆?
Mini.......
金凤举压下心中一丝怀疑,低头吃饭起来。
金铨知晓刚才失态了,他点了一支雪茄缓缓吸了起来。
金家在大华纱厂有两成股份,这事情在金公馆除了结发妻子和四女儿,其他人都隐瞒着。
眼下也必须隐瞒着,还不是到公开消息的时候。
等中通纱厂,裕元纱厂事项谈判结束,金家获得最大的利益之后,再公开在大华纱厂有股权的消息也不迟。
否则,眼下这消息一公开,就会遭到对手的反扑,周围人也很眼红金家所获得的利益,这定然影响到金家在中通纱厂,裕元纱厂的利益。
沉思过后,金铨草草吃了早饭,朝书房去了。
等金铨人一走,以三姨太翠姨为首的其他人都悄悄议论起来。
大家都好奇金铨刚才的失态。
更好奇金燕西想说什么,而被金铨制住了。
有什么事情要瞒着大家吗?
这......不太可能吧!
众人议论纷纷,尤其以三少奶奶王玉芬的声音极为洪亮。
金太太皱眉,喝道:“吃饭喧哗成何体统?吃饱了都去官衙办公,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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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铨进了书房,见金燕西半躺在书案前长椅上,一副欠揍模样,他忍不住想要出口教训一番,不过,想到这孩子秉性倔强,他忍了下来,走到书案后面太师椅坐了下来。
金燕西已经站了起来,朝金铨道:“冯亮子让我过来给你传话,大华纱厂遇到了麻烦!......。
絮絮叨叨一阵子,金燕西说了事情经过。
金铨越听眉头越紧皱起来,最终凝成了一个疙瘩。
末了,金燕西道:“冯亮子让我过来询问,你老有什么意见?给大华纱厂指点一条明路!”
见金铨没有生气,金燕西立即补充道:“冯亮子的意思是......大华纱厂将要从美国进口籽棉,利润下降,这给中通裕元培训工人任务,可能有些难度。”
金铨思索着,再次听到中通裕元四个字之后,他双眼猛然一亮,终于明白了日本人和英国人的意思。
这是英方和日方两人联手施压,目的就是把西屋公司挤出去,争夺中通裕元两笔机器生意。
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
最终目的便是中通和裕元!
呵呵!
这英国人仍然不死心啊!
元亨纱厂就因为英国人违约而胎死腹中,让众人损失惨重!
娘的!
这英国人太黑了!
不行,我必须找大家商议一下。
金铨掐灭了雪茄,他缓缓起身,朝金燕西道:“你回去告诉冯亮子,等我电话就是了。”
刚走出几步,金铨见金燕西不动,便皱眉,“怎么?还有事情?”
金燕西福至心灵,立即笑道:“父亲,我与四姑娘的事情,你会原谅吧?”
金铨听了顿时拉下脸来,“娶一个有夫之妇,你不觉得害臊吗?你让金公馆蒙羞,你让我这张老脸哪里搁?你给我说说,要她有什么好处?就因为那一张漂亮的脸?”
“我看你糊涂透顶了!旗人的女人岂是好相处的?她们可不会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姨太太!人家看中的是......你是我金铨的儿子!”
“听我的话,你与她断绝关系,安顿好后别再来往了!我可以容忍你与那邱小姐交往,也不愿意看到你栽倒这女人手中。明白吗?”
金燕西皱眉,“旗人就娶不得?”
金铨点头,“要是前清那会儿,这算是祖上积了八辈子的阴德了!眼下,………………
顿了顿,金铨皱眉瞅着金燕西,询问,“还记得当年孙大总统口号吗?”
“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金燕西道。
“对!”金铨点头,面色严肃下来,“燕西,记着,革命党在南方势头越来越大,这可不是个好消息。你娶了她,将来咱们金家有可能惹祸上身,明白吗?”
金燕西呆了呆,皱眉,“民国政府善待清室,这下面......?”
“呵呵!”金铨挥手打断,冷笑道:“今年,辫子军还搞复辟呢!你呀!太天真了!”
“记着,你父亲经历的多,看得远,不会有错的。”
“去吧!回去好好想想,别在那女人身上瞎折腾了!”
金铨说完,便从衣架拿起帽子,戴上去了。
金燕西缓缓坐在椅子上,单手托腮,人陷入了沉思之中,久久没有动弹。
好半天时间过去,书房房门推开,金荣含笑进来,“七爷,你有时间吗?大奶奶她们邀请你打麻将呢!”
金燕西这才回过神来了,他瞅了手腕劳力士手表,发现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了,他立即起身,朝金荣吩咐,“备车!我答应冯亮子了,要去天坛。”
“是!”金荣急忙点头,“我去告诉大奶奶她们。”
金荣正要转身,被金燕西叫住了,“我去就行了!对了,太太呢?”
“太太和四小姐去贤良寺上香了。”金荣急忙回禀。
金燕西来到二楼暖阁。
看到大嫂,二嫂,三嫂三人正围着麻将桌低声说些什么话。
末座还有一个空位子,显然是给他预留的。
“七爷来了!”
茶案旁边有一个人影,那是小怜,她正在倒茶,一抬头,看到金燕西上楼过来,立即回头喊道。